青冥山的晨雾凝成冰晶坠落在道袍上,许仙仰望着直入云霄的三千石阶。昨夜闯过山门试炼的疲惫仍在经脉中灼烧,掌心残留的“仁者无敌“道韵与石阶深处的禁制共鸣,震得玉简中的天书残页簌簌作响。
“此阶名唤长生路,叩的是天道,斩的是红尘。“守山道童的残影在晨光中飘忽,拂尘扫过处,青石阶面浮现三百世轮回的斑驳痕迹。许仙右脚踏上第一级石阶的刹那,整座青山突然倒悬,脚下云海化作沸腾的忘川河水,白素贞被锁链贯穿七寸的虚影在血浪中沉浮。
“素贞!“许仙并指成剑劈开幻象,剑气触及的却是二十年前的钱塘医庐。垂髫小儿捧着染疫亡母的手痛哭,那孩童眉眼与他幼时一般无二。玉净瓶残片在怀中震颤,瓶中三百童魂的啜泣与眼前幻境共鸣,竟在虚空凝成李承业的冷笑:“许大夫舍得斩断这份仁心?“
山风裹挟着冰雪撞碎在第七百级石阶,许仙的道袍已结满冰霜。石面突然浮现金山寺的晨钟虚影,法海手持降魔杵自云雾中踏出:“许施主可知,你每登一级,白蛇便多受一重雷劫?“鎏金钵盂倒映的雷峰塔底,白素贞的嫁衣正被炼魂锁链寸寸撕裂。
许仙咬破舌尖,精血染红的剑气搅碎幻象:“大师着相了。“青冥剑气触及降魔杵的刹那,前世记忆如潮水涌现:八百年前金山寺外,青衫书生正是用这柄剑刺穿法海金身,却因一念之仁反被镇压。石阶应声裂开蛛网纹路,露出底下三百具刻着“许“字的青铜棺椁。
“好个欺天手段!“许仙挥袖甩出三枚桃木钉,钉入棺盖的瞬间窥见骇人真相。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他救过的魂魄——溺水的渔家女、迷途的稚童、被超度的画皮鬼...此刻竟都化作生满赤鳞的尸傀。玉净瓶残片迸发清光,瓶中忘川河水逆流成瀑,将尸傀胸前的炼魂符冲刷成灰。
正午烈阳刺破第两千级石阶的云雾时,许仙的道冠早已被罡风撕碎。石面浮现的八卦阵图中,吕洞宾醉卧云端的身影忽隐忽现:“小友可知,这最后三百阶叩的不是长生,而是...“酒葫芦倾倒间,琼浆玉液化作滔天剑雨,每滴都裹着斩断七情六欲的决绝。
许仙踏着吕祖所授醉仙步逆流而上,青冥剑气在虚空勾连北斗七宿。当剑气触及阵眼的刹那,整座八卦阵突然坍缩成点,显化出青冥观主手持《太虚道德经》的虚影:“若此刻回头,尚可保全仁心。“
“道心既坚,何须回头!“许仙并指为剑划过眉心,破妄金纹如烈阳灼穿虚妄。三千石阶轰然震动,每级台阶都浮现钱塘百姓的面容——更夫老赵的铜锣、渔家女的银簪、稚童紧攥的麦芽糖...众生愿力化作金桥,托着他冲破最后三重禁制。
暮色降临时,许仙跪坐在第三千级石阶的太极图上。道袍浸透血汗,掌心紧握的玉简已化为齑粉。山门处传来编钟清鸣,七十二峰同时亮起星斗大阵。守山道童的残影在月光下凝实,拂尘断处生出新芽:“三千年了,你是第一个带着红尘上山的...“
白素贞的素绸自云端垂落,绸缎末端浸染的雷峰塔封印之力,此刻正与石阶深处新生的道韵共鸣。许仙望向山巅的藏书阁,窗棂间隐约有剑光流转——那里封存着《太虚道德经》的下半卷,亦是破解天劫棋局的关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