蓬莱仙岛的晨雾裹着桃花香,许仙踩着满地粉白花瓣,望向树梢垂落的琥珀色酒坛。三日前初遇的桃花妖正倚着古树假寐,发间斜插的桃枝随着呼吸轻颤,落下几点露珠在嫁衣般的红裙上晕开。白素贞指尖捻着片花瓣,忽觉嫁衣下摆无风自动——那满地落英竟在悄悄重组成炼魂阵的纹路。
“许相公可想尝尝这千年陈酿?“桃花妖翻身坐起,酒坛封泥自行剥落。馥郁酒香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,许仙袖中玉净瓶突然倒悬,瓶中甘露凝成银针直刺酒液——琥珀色的液体瞬间沸腾,浮起三十六个蜷缩的童魂。
白素贞素绸如电缠住酒坛,却被桃花妖轻巧避开。那妖女赤足点过满地阵纹,每步都激起血色涟漪:“李公子说许大夫最爱多管闲事,果然连杯水酒都要验毒。“话音未落,桃林突然移位,三百棵古树根须破土而出,每根都缠着具青铜棺椁。
许仙并指抹过双眼,破妄瞳术照见骇人真相:所谓桃花酿,竟是取童男心头血混合蓬莱仙露所制。那些童魂胸口的三颗黑痣,与钱塘江畔失踪的孩童特征完全吻合。玉净瓶感应到怨气,瓶身裂纹渗出孟婆汤的气息,将最近一具棺椁的锁链腐蚀出青烟。
“还我儿命来!“白素贞嫁衣翻卷如血浪,九道白绫穿透桃树。桃花妖咯咯笑着化作花瓣雨,再凝形时已换上许仙的面容:“白姑娘这般凶悍,难怪雷峰塔都镇不住你...“话音戛然而止,一截桃枝突然自她心口刺出——竟是许仙以青囊书中的神农鞭催动草木。
漫天桃花骤停,桃林深处传来青铜鼎的嗡鸣。许仙踩着吕祖所授醉仙步逼近,发现每棵桃树年轮都刻着生辰八字。当他挥剑劈开最粗壮的树干时,流淌出的不是树汁,而是浸透炼魂咒的黑血——这整片桃林竟是李承业用三百童魂培育的邪阵!
玉净瓶突然自行飞向阵眼,瓶中忘川河水与孟婆汤交融,在虚空凝成巨大的“赦“字。桃花妖发出凄厉尖啸,美艳皮囊如蛇蜕般剥落,露出底下生满桃胶的腐木真身。白素贞趁机抛出本命蛇鳞,鳞片化作金锁扣住阵眼处的青铜鼎。
“夫君看鼎内!“白素贞素手引雷劈开鼎盖。许仙望去,见鼎中沉浮的并非丹药,而是枚刻着“李承业“生辰的青铜钥匙——正是开启镜中世界所需的“太虚钥“。桃花妖残存的根须突然暴起,将钥匙卷向桃林深处,却在触及树冠时被突然现身的吕洞宾用酒葫芦接住。
“小友好造化。“吕洞宾醉眼朦胧地抛来葫芦,酒液洒落处,桃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,“这长生酿缺了味药引...“说着并指划过许仙腕间,三滴金血落入酒坛。原本沸腾的童魂忽然安静,化作萤火萦绕在新生桃枝间。
暮色降临时,许仙在重归纯净的桃林埋下最后具童尸。白素贞拾起朵新绽的桃花,发现花蕊中蜷缩着个拇指大小的魂魄,正朝着钱塘方向叩首。吕洞宾留下的酒葫芦突然开裂,葫芦底渗出几行诗:“长生非是杯中物,明月清风即仙乡“。
当夜,许仙在桃树下独酌。玉净瓶倒映的月影里,李承业的面容自青铜钥匙浮现:“许大夫可知,你每救一人,这太虚钥就多一道裂痕?“话音未落,钥匙突然化作流光钻入许仙眉心,在他灵台映出座巨大的青铜镜——镜中白素贞的倒影,正被炼魂锁链贯穿七寸。